此季寒冬,苍穹被片片极厚极黑阴云笼罩遮蔽,天空黯然无色,甚至都不分不清此时到底是夜里,还是白昼。
映阳山脉五峰高耸入云,而向南望去便可见一片纵横数千里的密林深山,浩浩辽辽,仿佛已与远方天际连接。
寒冬腊月,这浩浩密林早已失了碧草青叶,却也留下无尽枯冷孤枝,极密的织在一起,化成仿佛如天色一般的黑压压一片,直到远处似乎与天相接,更显浩荡。可这偌大密林深山之间静得吓人,寥无生气,阴森之感不禁令人心中惊战,极是可怖。
而夜霜等人,此刻正在这无尽密林之中。
风在怒嚎,雪在狂舞!
天地之间,此时已被它们占据,只得剩下一片又一片的死寂阴林。
它们狂欢着,一遍又一遍的扫荡着这片森林的各处,仿佛不将所有东西埋葬冻结在这个冬天便不罢休一般。
可就是在这个万物闭冻躲寒之时,在林中一处,却有两道矮小的身影踏着雪迎着风,艰难的不知要往哪儿去。
“哎!哎!”走在后面的女孩身穿着绒袄,左手紧攥着一柄细剑,她迈着腿在齐膝的雪中艰难前进,望着眼前那个步步疾走的男孩,大声的呼喊着,却也只能喊出一个字。
在这天寒地冻之中,无言这一声声无奈的呼喊,显得更加悲凉。
前方,夜霜似乎也被这一声声呼唤触动心中软处,缓缓的止步下来。他回头看去,只见无言微红着脸,似乎感到这种雪地很是不好走,喘得大口大口的出气。
“无言,”夜霜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只道:“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去找就好了。”
无言走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着,呼出一阵阵白雾。只见她抬起头看着夜霜坚毅的目光,摇了摇头,抬起手指了指天上灰得几乎呈黑色的阴云和击在脸上生疼的若刃暴雪,似乎想示意他不要再往前走了。
“那枚护指对我很重要!就像你一直带着这柄细剑一样,那东西我不能丢!我一定要找回来!”夜霜目光中带着坚毅,虽然他根本不知道那枚带着金裂烛龙纹夜字图案的护指是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何出现在门徒处石室中的枕头下,但对于他来说,这枚护指几乎就是自己背负的夜氏责任重担,是自己身为夜氏后人的标志。
无言咬着下唇,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细剑,似乎心也不甘随意将它丢弃或遗失。可看着夜霜刚刚大伤未愈,昏迷初醒,根本不能这样一直按原路搜寻回去,更何况这天已经下了整整三日暴雪,地面雪已齐膝,若那时护指掉落在地的话,此刻早已是埋在雪中,根本没有可能再寻得。
她眼中带着坚定,硬是拉住了夜霜的袖子,狠狠的摇了摇头,明显是不会让他再多走一步。
夜霜不禁深深叹了口气,看着无言美得令人心怔的面貌,不觉笑道:“无言,我没事了,真的!”说着,他伸手推了推无言的手,可还是没能推开,只好作罢。
他深深的吸了口寒气,眯着眼看着天上疾落而来的雪花若箭,打得脸颇疼,若是如此耗下去,自己定然是再也找不到那枚护指了。
“无言!”夜霜狠狠的咬着牙犹豫了一番,随即回头大声喝道:“放开!放开!听见没!”
无言一震,不禁心中有所触动,眼中异芒一闪,却还是缓缓放开了手。
夜霜一怔,可也没犹豫,只道了一句:“无言,对不起……”说着,他毫不犹豫的回过头去,转身果断离开。
迎着大雪,无言看着渐渐消失在疯烈大雪弥漫之间,冰冷表情不禁有些溶解,眼角竟有一丁清泪,瞬间冻成一道冰泪,慢慢滑落……
远方,那道红芒竟依旧残在,映着其旁的雪花,变成血花纷纷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