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觉得很不爽,而且越想越觉得不爽,觉得被你装作好青年的样子给骗了。甚至还想着把你弄到刑侦局来。”
他慵懒地说着,听起来不是那么认真,唇角酿出一抹极浅的苦笑,但语气却十分平静:“那时候我说这话时心里都在笑话我呢?嗯?好青年。”
“我从未说过我只在图书馆工作,因此你没必要觉得我隐瞒你什么,你也不必介怀。”
秦素觉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我介怀?我要介怀什么?我就只是觉得不爽,自己好不容易看中的一棵苗子就这么成了万重楼的老板。”
“你以后会看到更多的苗子。”千重夜走过来,要拿过他面前的画。
见他如此怜惜这画的样子,眼角流露一丝浅淡的冷嘲,“这上面的人是谁?画看出来有些年头了。”
“说了你也不认识。”千重夜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好。
秦素觉看着被他卷起来的画,视线又漫不经心一瞟,便见到他掌心中的乌鸦。
乌鸦毛色黑如浓墨,嘴巴尖地好似真的在应验乌鸦嘴这个说法一般。
乌鸦嘴。
秦素觉靠在椅子上,心头涌起一丝阴暗,眸底隐隐划过一丝异色,“你手里的乌鸦,是什么时候刺的?”
千重夜卷画的动作一顿,随即又继续卷起来,“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很久……久地不记得了。”他将画轴卷好,小心翼翼地将流苏梳理干净,才谨慎地将画卷又放回书架上。
“好青年,你才活了多少岁,便不记得这种事了?”
“有时候不想记得,便不记得,跟年纪有什么关系?”千重夜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明晃晃的光,“你来,就是为了见我这一面,说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差不多了,反正你是我第一个让我觉得几天不见就想念的人。”秦素觉半靠在沙发上哂笑。
想不到万重楼总统套房里的沙发,靠着这么舒服。
他迷恋着这沙发让人感到由衷安心的舒适感,“尤其是前天晚上你那么高傲地走开,让我好好查案子,我多难过啊,这两个晚上当真去尸检中心和警局待着,连家都没有回呢,都被爷爷和老妈说地很惨了。”
“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我没有强迫你查案子,更没有阻拦你回家。”
秦素觉百无聊赖地瘪了瘪嘴,目光四处看起来,“万重楼怎么叫服务?”
“按酒店的方法来叫。”
秦素觉故作恍然大悟,起身按了客房服务,要了好几瓶酒来,在千重夜冷淡幽深的视线注目下又兀自坐回了软沙发上,长腿交叠悠闲地坐着。
“抱歉,我连着加班一天一夜,还找到了一星半点的线索,所以开心,给赵叔尧说了,今儿个我放假。”
“你放假跟叫客房服务有何关系?”
“好青年,说话别跟你这屋子一样,古里古气的,我就是心情好了,想要叫。”
房门被人敲响,秦素觉很自觉地起身打开门,就见到服侍生笑盈盈地推着一车子各色各异的好酒站在门口。
他毫不客气地邀她进来,服侍生看到千重夜站在一边,赶紧跟他问好,将推车上的酒小心翼翼地放下,随即就快速离开了。
这个老板,外面人怕,万重楼自己的工作人员也怕啊。
“你真当这里是自己家了?”千重夜看着秦素觉为自己熟稔地倒茶。
他兀自一笑:“我本来想喝了酒再来,但发现一个人喝没什么意思是,所以就来这里喝了,因为在这里我不是一个人。”
“万重楼一夜消费多少你知道吗?这里的酒多少钱,你又明白吗?”他幽深目光自素觉面前的拉菲红茶以及还有几瓶外面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百年老酒。
“我虽然没有老大老三有钱,但也没有穷到连你万重楼的酒都喝不起的地步。”秦素觉自斟自饮浑不在意,“更何况还有你这个熟人,咱们中国人平生最喜欢拉关系走后门,连喝酒也不例外。”
“我们还没有熟识到你喝酒我买单的程度。”
秦素觉不以为意一笑,没有理会他,自己又毫不客气地喝完一瓶又接着喝了另一瓶,看起来兴致非常好,“要不你也来一瓶?反正今天我就是出来喝酒的,只是喝的地方从酒吧换到了你万重楼董事长的住房而已。”
千重夜望着窗外不说话。窗外阳光流泻他一身,暖色调中和了他天生的黑暗森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隔绝世外的恍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