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衣着光鲜的年轻公子光临,早有人迎将上来把李名带到了场子中,磨勒却被留在了外面等候。原来,这些大青楼等级分明,除非为要人显贵的随从,否则一般来客的奴仆是不被允许入内的。
才进到里边,李名就听周围传来一片叫好之声。仔细看去,台上在表演的却正是那珠圆玉润的郑净持姑娘。只见她怀抱琵琶,舞姿新颖别致,忽而是爽朗、敏捷的健舞,忽而又是舒缓、温柔的软舞,不时还摆出托盘飞天散花或童子足踏莲花等各种姿态;一具琵琶的弹法,也是在侧身倒弹、昂首斜弹、背身反弹等手势中轮番变换,端的美妙无比,比在东都之时的表演,似乎又增添了很多新的编排。
郑净持一曲方舞毕,台下众人爆发出震天喝采,其中又尤以一个破锣嗓门的声音最为响亮,那人却是个魁梧武将装束的大汉,旁若无人般哈哈大笑着道:
“好!郑姑娘演的好!霍王爷我这厢有礼了!”
说完他一面吩咐边上的手下慷慨打赏,一面就用色mimi的眼光盯住了走下去的郑姑娘死死不放,直至她消失在后台方才作罢。李名在离他不远处位置坐好,要了壶茶四处观望中,周围一阵喧闹,原来又有歌舞妓们开始登场了。
这次却是个场面宏大的多人组合表演,当中舞妓四人,两侧有乐队。左侧六人,所奏乐器有羯鼓、毛员鼓、拍板、横笛、筚篥、竖箜篌,另有一人耍盘歌唱。右侧五人,所奏乐器有腰鼓、都昙鼓、方响、排箫、筝,也有一人耍盘歌唱。
两边乐队管弦齐鸣,中间的舞妓则婆娑起舞,优美、明朗的旋律中带着清澈悦耳的高歌,场景颇有点象现代交响乐队伴奏的歌舞剧,气势恢弘,荡人心弦。
这乐队演了几曲,便也下去了。休息换场的间隙,台下唧唧喳喳的谈话声是混成了一片。正嘈杂时,只听急骤的鼓点声起,忽地从台边一阵风般就翻跃上来一名手持宝剑的劲装女子,立时把全场压得是寂静无声。
定睛一看,李名激动的差点没掉下泪来——那女子不正是那自己心中挂念的公孙大娘又是谁?……佳人俏丽依旧,美目含情,只是体态似乎比从前瘦了些,但更显出她婀娜起伏的英姿,上下凹凸有致,魅力分外动人。
公孙大娘却没看到李名,往台下行了个礼,把剑就舞动起来,表演的是一套名为”西河剑器”的剑舞。但见银光闪动,她挪动急如旋风,将那宝剑挥得是虎虎生威,绵密处则点滴不透,连身影也变得模糊在剑光当中,二者宛若已虚化为一体。场中诸人,全是摒住呼吸,看的紧张无比,李名到那精彩之处,忍不住更是大喝一声:
“好!大娘舞的真好!”
听见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公孙大娘的剑势不禁略微停顿,速度放慢下来,于舞动的间隙中,她明亮的秋波便扫往发声的此处方向,继而盈盈落在了李名的身上。
瞧见她留意到自己,李名连忙微笑举手致意,公孙大娘却瞬间呆了一呆,差点就要彻底停下舞动的身姿——嘴边挂着欣喜的笑容,凤目中则隐现珠光,她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勉强把这套“西河剑器”舞将完毕,接着又注视了李名一眼,也不顾台下如雷般的掌声和呼喊声,她径直就转往后台去了。
不多时,就出来个使女走到李名处,小声道:
“这位公子,公孙大娘有请你到内厢房一叙。”
点点头,李名起身一路跟着她到了后院。
院中石径两边的厢房内,不时飘出丝竹呤唱和阵阵谈笑之声,原来这里是ji女们私下接见贵客之处,与大场中的喧闹之景相比,却别有一番风雅情趣。达官贵人们,有中意的自可投进帖子来求约见,名妓们却也可视其身价和名头,再来决定是否会客。常有公子侠少为求得见而不惜一掷千金,却总不能蒙获青睐,最后只好垂头丧气而去。但也有些风流名士,不花半文几钱,照样可与佳人一度春宵,留下千古传世佳话。